第45章 文兵爷爷去世秀兰老家的房子被秀三娘卖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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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一段无尽的旅程，每一次经历都仿佛肩上扛着沉重的石头，让人疲惫不堪，步履蹒跚。像秋叶落下，沉积在心底，成为了岁月的见证。
在二队厂区里人们会根据地域和经济的差距将人群划分为“上面人”和“下面人”，上面一类人由秀兰做代表，他们都住在厂区的最后排，属于外地来的务工人员。下面一类人由转萍做代表，他们是本地人，有着固定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
因为厂里的工人经济宽裕，每到周末时附近二电厂，江阳这些繁华地方的小商贩们就会骑着三轮车来厂里卖些甜品和零食。而此时院子里的人们会将三轮车围住争先恐后的来挑选自己喜爱的美食。没一会儿车上的食品就被一洗而空。商贩们回的时候推着空车拍着鼓鼓的腰包兴奋的说道：“这二队的人就是爱吃，还没去一队和家属院哩车就空了，看来以后得买个大车来卖货喽。”
秀兰拉着小春和小芳的手站在人群的后面，看着大家为自己的孩子们买着喜爱的食物，这一刻她内心对儿子和女儿充满着亏欠。因为此时的秀兰，手头挤不出一分空余的钱来满足孩子们的小愿望。她每月挣得工资都不够文兵日常的抽烟喝酒。所以每当秀兰看见自家的孩子们盯着别人手中的美食，又被路过的同龄孩子们嘲笑时，她顿时感觉自己作为母亲羞愧不已。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文兵这位自私自利不称职的父亲。就在前段时间的某一天中午郭师傅的送奶车回来，他车的后备箱拉着一箱方便面，郭师傅看到秀兰后说道：“秀兰，文兵让我捎了一箱方便面放在后座，你直接拿回去吧。”秀兰搬上方便面，欣慰的在想“文兵肯定是心疼小春和小芳晚上来不及吃晚饭就睡觉，所以特意买了一箱面回来给孩子们吃。”正当秀兰开心的拿着方便面往家走时，文兵突然从她身后出现，他迅速的抢上方便面拔腿就跑，秀兰不明原因的追了上来。
等秀兰追到时，文兵早已把方便面藏到了草丛里。秀兰看见草丛里的方便面想要去拿却被文兵一拳给推倒了，路边人看到后赶紧上前呵斥着将文兵拉开。大家觉得文兵蛮横不讲理都在替秀兰鸣不平，文兵不服气的指责着路人骂道：“这是我的老婆，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关你们屁事。以后谁敢拉架我就连着一块打。”路人不解的摇着头说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卑鄙无耻的人，真是里外都不分。”秀兰看着围观的人们冷笑的感叹道：“这就是穷命呀，居然为了一箱面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欺辱，被看笑话，文兵真是个禽兽都不如的人。”自此之后秀兰心里知道，文兵这种冷血的人，他的内心只爱他自己一人。
这场风暴没过几天后，老家传来了文兵爷爷去世的噩耗，秀兰心里非常的难过，因为一直以来她从未得到过自家公婆的疼爱，文兵这边的亲人给她最多关怀的也只有文兵年迈的爷爷和奶奶。
文兵的爷爷和奶奶一直在背后默默的给予着他们帮助，在秀兰和文兵走投无路时也是爷爷帮出主意让文兵四叔带着他们来太原包果园的。文兵的爷爷在他人口中得知秀兰和文兵在果园里过的拮据时，老俩口还特意扛着粮食前来看望。而就是这么一位可亲又可敬的爷爷此刻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在电话里奶奶哭泣的对秀兰说：“秀兰这一切都太突然了，你爷爷上午出去打麻将，可能是坐的时间太久了，又因为他在庄上自摸了，情绪太过激动，你爷爷当场就笑着就去了，啥话也没给家人留下。”秀兰握着手里的话筒低着头擦着眼泪，文兵则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的痛哭着，秀兰看着文兵可怜的模样有时在想，文兵对外人的积极示好胜过对自己最亲近的人，可能也是因为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没有父母的陪伴而缺乏教育和安全感，所以他才会表现出极其变态，让人不理解的想法。
也许幸福的人总是用童年来治愈一生，而不幸的人却用一生来治愈童年。文兵就是那个不幸的魔鬼。此刻秀兰已将文兵对她过去的种种折磨暂时性的忘记，她不想去安慰文兵，所以只好默默的帮他处理着一些琐事儿不去打扰他内心痛楚的世界。
秀兰去学校将小春和小芳一起接回家，同文兵四叔二叔和姑姑们坐着车回到了老家。秀兰一进门就看见亲人们扑在棺材上哭泣着，整个灵堂处处弥漫着留恋和不舍。文兵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他的眼睛早已哭红，奶奶心疼的搀扶起文兵说：“孩子你这样难过奶奶看着心疼，你爷爷已经去了，他不希望你把身子给哭坏了。”
秀兰领着小春和小芳安静的跪在爷爷的灵堂前，这时文兵的三婶子像个肥头大耳的野猪似的，突然冲了进来，只见她满身的肥肉都在跳跃着。文兵的三婶将她重重的身体压在了棺材上，一只手捂着她那张宽大的脸庞，一只手拍着她那肥硕的屁股。她语调像唱歌一般的喊叫着：“他爷爷呀，你怎么就走的这么着急，都不让我多看你一眼，我心里难受的，哭的眼泪汪汪呀。”她边哭边用那双小得几乎都看不见的眼睛，瞅着文兵的奶奶。这时文兵的四婶也滑稽的哼着曲调哭了起来。文兵奶奶看着平日里泼辣不讲理的儿媳妇们，无奈的叹着气。
这时帮忙料理后事的总管过来了，他一脸愁容的对文兵奶奶说道：“哎呀这个秀三娘真是个蛮横的主呀，一点交道也打不过，你说办丧事也算是人生头等大事。可秀三娘说的话做的事能把人给气死。大娘我估摸着你家四房儿媳妇，需要每人摊两米白布做盖头，可人家秀三娘就是不干，还为这事和我吵闹。我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不想和她激将。我对秀三娘说这是你们做小辈要出的布，每家都得出，我只是过来帮忙当总管传话的，你对我骂骂咧咧的是要干啥。唉真是说不通的主家。”文兵奶奶很是尴尬的看着主管笑到：“孩子你别生气，秀三娘就这样，我对她不抱任何希望。白布我自己扯吧。”
秀兰看着身心疲惫的文兵奶奶满是担忧，有远方亲戚前来祭拜，奶奶还得强颜欢笑的去迎接。等客人离去后奶奶便躲在墙角边一动不动的望着前方，眼神里充满着无助。
夜深人静时秀兰坐在了奶奶的身旁，奶奶双手揉搓着眼睛哀叹道：“秀兰呀，奶奶这几日心里感觉空落落的难受。我总觉得你爷爷像是出远门了，但冰冷的棺材躺在我眼跟前，让我不得不认清现实。人生短暂，你爷爷还在世时我觉得每一天都过的很安心，可谁曾想生命如此的脆弱，那天早上我俩明明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中午却阴阳相隔了。有时夜里我总是不自觉的在想，你爷爷是不是对我无话可说，所以临走前没有给我留下任何遗言。有时越想，我就越痛苦。唉...没有了他我的时间也停止了。”
文兵奶奶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秀兰你知道么？嫁给你爷爷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虽然我生在一个女人社会地位低下的年代，本该受压迫被管制，但是我的命好，你爷爷他善待我，嫁给他我没有受过一丁点委屈，你爷爷总是由着我的性子来，所以这一生我才过的如此舒坦，可这次你爷爷匆忙的离去就和当年你大姑离去一般，让我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奶奶我不是就一个姑姑么？”秀兰好奇的问道。文兵奶奶摇摇头说：“你现在的那个姑姑其实是你的二姑，你大姑在文兵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奶奶这辈子生了太多的孩子了，但你的大姑是我和你爷爷最中意的女儿，她不仅人长得亭亭玉立，性格也十分的活泼开朗，很招人喜爱。你爷爷教过的诗句她很快就能背下来，看书也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村里有许多追求她的人，可是你大姑她心气高，一个也看不上。文革时期你大姑喜欢上了一位优秀的军官，他们之间相亲相爱约定终身，军官回家探亲期间正赶上清明节，他们两人不管不顾的，手牵着手大中午的步行着去城里领结婚证，去城的时候他们正好路过一个坟堆，突然大风席卷，你大姑打了个冷战，晚上回到家就发高烧，我和你爷爷着急的将你大姑送往医院，结果在路上她就走了，也是急忙的没有留下一句话。最后别人给她配了个冥婚就配给了那个她经过的坟堆了。听说那个坟堆里死去的男孩和她年龄相仿。我和你爷爷曾经一度难过，某一时刻我都感觉自己挺不过去了，是你爷爷一直在劝导我，使我走出了阴霾。我那时看见你爷爷在我身边整天乐呵呵的样子，心里还责怪你爷爷说他没心没肺，女儿走了他居然和个没事儿人一样，直到有一天夜里我出院子去解手，看见你爷爷蹲在墙根下偷偷的抹眼泪，我才明白原来他一直没有忘记我们最爱的女儿，而是把自己的痛苦掩藏在心底。你爷爷在我心中是那样的伟岸。可这一次他仓促的走了，我整个人一瞬间给垮了，没人能再替我分忧解难了，将我捧在手心里。我也只能在没有臂膀的路上孤独终老。”奶奶说着把头埋在了秀兰的怀里哭泣着。
秀兰轻轻的拍着奶奶的背，像安抚孩子般轻声细语的说道：“奶奶爷爷虽然走了，但是您的一生得到了挚爱，这一辈子值了，爷爷永远活在了你的心中。”
最后一天秀兰忙完文兵爷爷的后事，准备回一趟自己的旧院子看看，秀兰回到自己的旧院子时发现手里的钥匙打不开自家院里的大门。秀兰忙跑去问秀三娘缘由，秀三娘理直气壮的说：“那房子我已经卖了，卖了房子的那一千元我打发你们爷爷用了，要不他老人家怎么能入土为安。”秀兰听后顿时很恼火，她恶狠狠用眼睛盯着秀三娘说道：“给爷爷养老送终是你手上的事情，你不该卖我们的房子呀，你让我们以后回哪里住？你用我们的钱给二泉盖了新房，把我们逼到太原，现在你又把我们的旧院子卖掉，难道你的眼里就这么的容不下我们一家人么？如今我们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我和文兵这下真的是被你逼的无家可归了。文兵他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儿子呀？哪有你这样当父母的，你们也太狠心了吧？你们不顾大人也不顾小春么，小春是你们的亲孙子，你们考虑过孩子的感受么？”
秀三娘拍着大腿骂着秀兰：“这个家哪有你说话的份，房子在文兵爹名下，我想卖就卖，你管不着。当初给你分房就是让你住的，你没权利质问我。”秀兰生气的攥紧拳头，秀三娘继续看向文兵说道：“你是我生的，但我没有养过你。你从小到大又呆又傻，根本不像我的儿子，说心里话我看不上你这种没出息的样子。现在你们过来对我兴师问罪，我还一肚子气哩，你爷爷把你养这么大用你们的钱发丧，不应该么，打小文兵你对你爷爷奶奶就比对我们亲，我才是六月间喝冰水，寒透了心。”
秀兰看着文兵吼道：“你爹妈都把你的房子卖掉了？你难道要让你的老婆孩子流落街头么？你杵在这里干啥，连个屁都不会放么？”文兵摇着头，他觉得可笑至极，他难过的看着宝三郎和秀三娘说道：“你们这样对我，骂我，难道你们尽到做父母的责任了么？爹你也和我一样都是在自己的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所以我也和你一样一辈子没出息，我总是在不断的怀疑自己，觉得自己是个被抛弃的人，不该得到你们的爱。现在我的儿子也有可能会在你们身边长大，他也会像我一样，拥有同样的心里。周而复始你最不疼爱的那个人却活的最像你自己，大家所有人都一样。这个家风一开始就被你们给破坏了。”秀兰听到这段话心里有所触动，也许文兵这一辈也就这样了，他翻不清道不明装糊涂的心思，可能在刚开始只是为了吸引家人们的注意故意而为之，渐渐的时间长了，他的思想已经注定了他的性格。
秀兰的房子被卖掉了，以后她在村里除了秀清家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了。秀三娘欺人太甚。秀兰伤心的蹲在旧院的墙外发着呆，此刻的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荒漠之中，四周皆是无尽的寒冷与孤寂。没有人知道无家可归的痛苦，她像一只被遗忘的孤舟，始终无法找到停靠的港湾。秀兰内心渴望被温暖和关怀所滋润。
秀兰感叹生活是苦的，而她眼前的困境是文兵暴怒打人不明事理的做事态度，将来对小春和小芳的心理一定会有很大的影响。她明白一个女人的修养对这个家来说太过重要了，人始终要保持一个善良的心境，这样自己将来的格局一定会有所不同，即使未来的路上会有荆棘，但一定有耀眼的阳光照射。
秀兰留下来陪奶奶多住了两天，他们临走时文兵的三叔三婶过来寻求秀兰和文兵的帮忙，他们两口子想去太原找个事情做。文兵让他们同自己一起上太原，并打电话帮他们在二队租了一片土地种植庄稼。秀兰在返城的路上思绪不断，她想了很多很多没有结局的未来...。
秀兰刚回来，二队的同事和朋友们便围了上来，他们热情的说道：“秀兰你走了这几天我们都很想你呀，感觉每天做事都做不到心上。”转萍开玩笑说道：“厂花不在，厂子里的男的都像霜打的茄子，失去了光芒。成天往奶站跑，打听秀兰多会儿回来。这下“月亮”回来了，厂子又明亮了起来，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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