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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身边的侍女见是我，行礼后进去禀报太后。我坐在中厅的椅子上耐心等着。良久，才见侍女出來，小声道：&ldo;太后凤体不豫，今日不能见长公主，长公主还是请回吧！&rdo;我闻言便告辞而去。刚出慈宁宫便碰上前來探望太后的皇后郭莹秋。见我从慈宁宫走出來，甚是惊讶，随即唇角勾出一丝轻蔑的微笑：&ldo;长公主别來无恙！&rdo;随即向身后的嫔妃以绢掩口轻轻咳嗽一声，皮笑肉不笑道：&ldo;怎今日太阳打从西边出來了！&rdo;我亦凝眸一笑，目光微扫地上后，淡淡道：&ldo;皇后的东西掉了！&rdo;果然皇后将绢帕从嘴角移开，扫了一眼面前的地面，峨眉一挑：&ldo;什么东西，，，咦，你的眼睛！&rdo;我轻挽臂上烟纱，从皇后身边翩然走过：&ldo;本宫眼睛好了很多时了，皇后难道看不出來么！&rdo;皇后睁大眼睛，与其他嫔妃面面相觑。走出几丈远了，仍能听到皇后疑惑的声音：&ldo;本宫什么东西掉了！&rdo;愚蠢的东西，我暗暗冷笑。从太后那出來，我并沒有直接回棠梨宫，去了昔日的冯婕妤今日的瑶贵妃的容瑾宫，瑶贵妃仍是原來的妆扮，几支白玉簪斜插云髻，一袭葱绿色祥云锦纹的长裙，素淡而典雅。见我进來，知我是來看小皇子，行礼过后便领我走近内室。自元月后，我便与梁文敬商量，既然冯昭仪已是贵妃，有了自己的容瑾宫，就不需要每日到棠梨宫來照看小皇子，梁文敬同意后，启雨、启荷便由瑶贵妃接入容瑾宫，兰贵妃的孩子启仲便由昔日的方婕妤今日的方昭仪抚养。启雨、启荷已是会爬，偶尔会冒出一两个含糊不清的音。我坐在一边，看着两个孩子在地上高兴地爬來爬去，偶尔扶着圆凳笨拙地站起來，一个不小心，险险要跌倒，我慌忙去扶。却见启雨一下又稳稳扶住，抬头对我一笑，露出四颗刚长出的小牙齿。一瞬间，那笑容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我的眼睛顿时湿润了。瑶贵妃见我如此，不免亦有些感伤：&ldo;这两个孩子长公主费心了，沒有长公主，亦沒有这个孩子的今日……&rdo;我擦擦眼角，起身：&ldo;这两个孩子，还有启仲，一出生便失了慈母之爱，从此以后，就托付给你了，如此，本宫，亦无憾了……&rdo;天武四年六月十二，大梁长公主沈卿卿正式和亲至柔然，嫁与柔然汗国王爷郁久闾乌洛为王妃，柔然王子亲自到边境迎接，大梁送亲队伍绵延十里。（女主宫内繁华落尽，宫斗并沒有结束，以后的章节将继续关注女主的身世）重温1&ldo;王妃，该吃药了！&rdo;随着清脆的侍女的声音，苦涩的药味亦随之飘了进來。&ldo;放那吧！&rdo;我倚在软软的靠枕上，并未睁眼。&ldo;可是……王爷交待说……&rdo;侍女声音小了下去。我睁开眼，看着眼前从大梁陪嫁來的侍女芬姚，一张粉嫩的脸因为难透着些许的难堪，接过玉碗，碗中，黑色的药汁犹如墨玉在白玉碗中微漾，氤氲的热气在我面前荡漾开來。我忍住恶心，抬眼看了一下芬姚，她鼻尖冒汗，正满脸期待地看我喝下去，手里还有一碗蜜糖水。我闭眼咬牙将碗端到嘴边，一股脑喝了下去，不料太急，一下子呛住了，剩下的一个端不稳，全洒了出來，玉碗一下掉地上，摔个粉碎。&ldo;咳咳，！&rdo;我只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來。&ldo;王妃，！&rdo;芬姚大惊失色，急得一边给我捶背，一边用帕子给我擦嘴。&ldo;这可如何是好……&rdo;芬姚急得要哭出來：&ldo;來人，來人，！&rdo;几个侍女纷乱的脚步声，几个人慌乱地给我捶背，给我擦洗，收拾残片……折腾了好半天，我才平息下來。无力地半倚在软榻上，只觉眼前昏花，浑身燥热，虚汗涔涔。芬姚小心地替我掖好锦被，轻声道：&ldo;王妃，以前我爹说过，你这病主要是虚火太大，咳嗽出來也好！&rdo;我这才隐约记起芬姚的爹爹是京城郎中，芬姚进宫之前，亦跟得她爹学过不少医技。我微笑了下：&ldo;芬姚，你十四岁进宫，原本或许该荣华富贵……咳…不想现在跟着我……&rdo;我眉头一皱，忍不住又咳嗽起來。芬姚赶紧上前给我抚抚胸口：&ldo;王妃说这些作甚，是我不愿意呆在宫里！&rdo;顿顿，见我不咳了，在我软榻前半蹲，手肘支在塌边，两手托腮，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ldo;王妃，其实我挺佩服你的！&rdo;在宫中的时候，皇兄梁文敬曾要陪嫁百名侍女。挑选的陪嫁侍女一部分是宫中多年劳作遇事麻利的宫人，还有就是选秀时广罗的秀女，那些秀女哪个在家不都是娇生惯养，何以适应路途遥远，北方风沙扬尘，更何况，一朝侯门深似海，哪个秀女又不是以入宫來求得身后满门的荣耀，犹如当年母亲一朝入宫，沈家如日中天一般，这些秀女想起风沙扬天的大漠，想必都是不愿意的，在宫中，即使一辈子不能获得恩宠，亦能保个平安，不会客死异国他乡。我谢绝了皇兄的美意。只是让皇兄带我來看看那些侍女，我说侍女要陪我一辈子，还是我自己挑选。和皇兄坐在锦簇华盖下，望着眼前跪在眼前的令人眼花缭乱的百名侍女，大部分身量未足，却能隐隐看出将來的风采。放眼望去，除了少有的一些面容平静，大部分面色忧愁，却极力压抑，偶尔有胆大的微抬眼看向我，眼中艳羡之色一晃而过，慌忙低下头去。我笑对皇兄说：&ldo;皇兄眼力极好，这真真是美人聚会！&rdo;梁文敬昔日英挺的面容有些苍白，双眸淡淡扫过跪着的一干人众，看向我，嘴角微翘：&ldo;长公主可满意！&rdo;话音一落，明显下面好多人瑟缩了一下。此刻，她们的命运就掌握在我手里。只要我一点头，她们的命运就此翻天覆地。我团扇微摇，微启唇笑道，道：&ldo;皇兄，你这是为柔然王子选美呢？&rdo;皇兄一愣，随即笑了：&ldo;长公主此话何意，如果不好，皇兄可以……&rdo;我附在梁文敬耳边一顿耳语，他迟疑了下：&ldo;这样，岂不于你有亏！&rdo;&ldo;皇兄，！&rdo;我撒娇道。于是，宫人按照旨意，只道长公主体恤之心，高声询问谁愿意陪长公主嫁到柔然。此言一出，地下陪嫁侍女们一阵骚动，左顾右盼，表情复杂难语，终是多数人瑟缩身子，无人应答。梁文敬登时大怒。我急忙止住他：&ldo;皇兄，既然说好了，先等等看嘛！&rdo;这时，一个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來，脆生生：&ldo;奴婢愿意陪长公主嫁到柔然！&rdo;众人不禁侧目。我凝眸一看，眼前的女孩约莫十三、四岁，或许是日晒的缘故，两颊有些淡淡的红晕。见众人都在看她，她有些羞涩地缩缩身子，眼神清澈却坚定地望着我。我起身，团扇轻摇，迎着她的眼神，淡淡说了声：&ldo;此去路途遥远，又是北方朔漠，截然不同于大梁，且……&rdo;我眼神扫过每个人，声调低下去：&ldo;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回來了……你不怕吗啊！&rdo;我沒有注意到旁边梁文敬的神色，余光里，他身形微晃。她初听到这些，亦吃了一惊，咬唇思索一会，眼睛看向我，声音依然脆快：&ldo;长公主千金之躯，不远万里去柔然，，奴婢，亦不怕！&rdo;梁文敬面沉如水，点点头。这时候，又有数十人出声说愿意。梁文敬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转向我。我心下早已有了计较：&ldo;皇兄，我亦乏了，就到此吧！&rdo;梁文敬自然陪我回到寝宫，一路无言。从内侍的手里接过愿意陪嫁的人名，共计三十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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