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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锦屏外传來她的声音，嘱咐喜儿将食盒里的汤盛出一些。我吩咐道：&ldo;眉才人进來吧！&rdo;随着轻微的脚步声，眉才人已來到榻前，见到我，福身一拜，口称&ldo;见过长公主！&rdo;我示意喜儿给其看座。眉才人谢过后便在榻前坐了下來。我打量着她，寻常的双环髻，饰以简单的珠钗，一身素色的衣衫，略有些旧，恍惚想起初次见到她，从皇后身边如一只蝴蝶般飞出來，声音若黄鹂夸奖长公主天姿国色；之后却在御花园里旁若无人诋毁长公主來历不明，狐媚皇上；再后來便是眼前的光景，不复有先前的傲气，多了几分颓废和厌倦，身姿亦不再堪称飞燕，虽是轻盈，却少了几分灵气……沉思间，眉才人坐在凳子上亦正看着我，眼神里有些许的惶惑。我淡淡一笑：&ldo;眉才人，本宫叫你來，无他，只是想话话家常而已！&rdo;说话间，喜儿已从外间端上茶水，分别放下后悄然退出。&ldo;眉才人，这是本宫第一场雪的时候采下留存下來的雪水，蒸煮后泡的江南新茶，你尝尝味道如何！&rdo;眉才人端起茶盏，闻了一下，小心喝了一点，眼睛一亮，不禁赞叹道：&ldo;长公主真乃有心之人，此茶味道确实香，臣妾还是第一次喝如此的好茶！&rdo;我亦起身将茶盏捧在手里，饮了一口，这才徐徐道：&ldo;眉才人若是喜欢，可以天天到本宫这里喝，就不必半夜翻墙进來了，那样岂不是累人！&rdo;眉才人大惊失色，手一颤，原本要送到嘴边的茶盏瞬间倾斜，热水倒在她的手上，烫得她惊呼一声，慌忙将茶盏扶正，放在一边的桌上，热热的水早已流到她的裙裾上，瞬间污了大片，又慌忙起身用锦帕上下去擦拭，瞬间又觉得不妥，急忙又停下手里的动作，重新坐下，面色通红，尴尬至极，道&ldo;臣妾失仪&rdo;。我冷眼看着她的狼狈相，待她重新坐好，缓缓开口道：&ldo;眉才人方才怎如此不小心，可有烫着！&rdo;眉才人紧咬下唇，起身低声道：&ldo;臣妾失仪，这就告退！&rdo;&ldo;眉才人稍安毋躁，既然來此，何不听本宫说完！&rdo;我望着她裙上的茶污，淡淡道：&ldo;眉才人仅仅是茶水烫了一下手而已，比起本宫梦魇所受的惊吓程度，实在是小巫见大巫！&rdo;眉才人看着我，脸色变幻后，瞬间恢复了常态，亦淡然道：&ldo;臣妾听不懂长公主在说什么？&rdo;&ldo;哦，呵呵！&rdo;我将茶盏轻轻放下，凝眸于她：&ldo;眉才人冰雪聪明，怎会听不懂本宫的话，无妨，眉才人听不懂本宫的话，但应该听得懂什么是&lso;幽魂香&rso;吧！&rdo;&ldo;幽魂香！&rdo;眉才人眼中惊讶神色闪过，咬牙道：&ldo;臣妾知道长公主梦魇是真，但是臣妾确实不知何为&lso;幽魂香&rso;！&rdo;话虽如此，眉才人握住锦帕的手还是有了轻微的抖动。东窗1我心下明了，便不再绕弯子，望着眉才人微微变白的脸，淡然道：&ldo;今儿本宫叫你來，自是有把握，如今这亦无旁人，眉才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rdo;我望着她渐渐发白的脸色和闪烁的眼神，继续道：&ldo;本宫做事喜欢直來直去，今日唤眉才人來，自是想知道西车族的后裔用&lso;幽魂香&rso;将本宫迷住，假扮死去的良美人，在本宫的榻前喊冤，是为什么？&rdo;眉才人听到此，眼睛遽然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一下坐在凳子上，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來。我只管端起旁边的茶盏，慢悠悠喝着茶，一边觑了她一眼，不忘加一句：&ldo;眉才人，如今皇兄还不知晓此事是眉才人所为，本宫亦只给眉才人一次机会，若是皇兄知晓了宫中如此的蛊香乃是眉才人所带來……&rdo;眉才人额上已是冷汗涔涔，看向我的双眼发直，喃喃道：&ldo;长公主，是如何知道的！&rdo;我惊讶于眉才人的反应，原本想到霍太医应该早已将实情告知她，她无非是大方承认或是矢口否认而已。我不动声色，看着她颓然低下头，等她再抬头时，脸上已是一层灰败：&ldo;臣妾，臣妾，其实……只是替良美人抱不平而已！&rdo;我冷笑道：&ldo;在梅林的时候，众说纷纭，亦不是沒人替良美人抱不平；只是别人体现在嘴上，而眉才人，替人抱不平的方法倒真是别具匠心！&rdo;眉才人低下头，双手不安地搅着手里的帕子，半晌才幽幽道：&ldo;臣妾，知道长公主受惊了！&rdo;我冷哼一声：&ldo;岂止是受惊了，若不是本宫的&lso;云峰&rso;短剑，本宫还以为宫里闹鬼了呢？&rdo;眉才人遽然抬头，睁大双眸，连连摆手，惊慌道：&ldo;臣妾只是，只是想让长公主知晓良美人确实是冤死的！&rdo;&ldo;是么，！&rdo;我瞄了她一眼：&ldo;眉才人既然知道&lso;幽魂香&rso;，亦必是知道此蛊香的厉害，眉才人只是想替良美人申冤，可曾想过若是本宫真的中了蛊香的毒，该如何是好！&rdo;眉才人脸色煞白，急急辩解道：&ldo;臣妾绝对无此意，长公主明鉴，臣妾只是用了一点，如迷香一般，让长公主好好睡一觉，醒來只以为是梦境，良美人來喊冤而已，！&rdo;说到最后，双腿一软，竟跪了下去：&ldo;臣妾发誓，真的并无害长公主的意思，还请长公主宽恕……&rdo;我盯着眉才人，此时的她，双手撑着地上，低头间肩膀耸动，我心一软，淡淡道：&ldo;你且起來，，你既然说是良美人是冤死的，亦敢深更半夜潜入本宫的房间，想是知道实情了，可否和本宫说一下！&rdo;眉才人仍是跪在那里，良久无言语。我心下纳罕，便耐着性子再问了一句，眉才人仍是肩膀耸动，似在抽泣，却并无答话。我不想等下去，明知眉才人或许有隐情，还是生硬道：&ldo;看來眉才人确实有不能说的秘密，如此，还是请皇兄來决断吧！&rdo;我广袖一甩，道：&ldo;本宫乏了，眉才人请回吧！&rdo;眉才人这才抬起头，眼睛里已蓄满泪，声音哽咽：&ldo;长公主，可否听臣妾讲个故事！&rdo;我不想听所谓的故事，可是看到眉才人如此的模样。虽然还是余怒未消，总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沒想到眉才人竟与良美人竟有如此的交情。眉才人，还是眉妃的时候，深得梁文敬的赞赏，自怀上龙胎上更是荣宠之至，一面是因为眉才人的父亲在抗击柔然中为国捐躯，另一方面确实眉才人有其吸引梁文敬的地方。眉才人的龙胎让多少嫔妃眼热不已，眉才人更是母凭&ldo;胎&rdo;贵，加上巧言令色，深得太后宠爱。我想起眉才人在御花园言我是&ldo;狐媚子&rdo;的时候的不屑，太后只是懒懒打断她，并无责罚之意，想來当时确实是太后眼前的红人。我看向跪在眼前的眉才人，今非昔比，太后的红人也沦落到了最末等的妃嫔。我静静听她说下去。&ldo;臣妾怀胎八个月的时候，突然觉得腹中孩儿不似之前活泼，便急传太医，太医赶來诊脉后不久，臣妾的孩儿便在肚子里沒了动静……&rdo;眉才人说到这里，两眼呆滞，一下坐在地上，忍不住双手捂脸哭泣起來，好久才抽咽道：&ldo;长公主，臣妾无能，沒能保住皇上的孩儿……臣妾不甘心哪，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这样了，打胎的时候，臣妾的胎却死活下不來，臣妾差点命丧黄泉！&rdo;她抬起头，哀哀看向我：&ldo;长公主，臣妾之前有皇上的恩宠，不知人心不古是如何一回事，等臣妾在病榻上死去活來的时候，大家虽來看望，可是？臣妾却觉得那关心里并不是真的同情臣妾，臣妾与良美人并无私下交好，却是良美人遣人偷偷送來了祖传的南珠为药引，臣妾才捡了一条命回來……&rdo;眉才人潸然泪下。我心里却是一震，原來如此，彼时的眉妃虽是荣宠，却丧子又险些丧命，良美人肯奉上祖传的南珠，未必不是沒有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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