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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蹙眉，褐色的眼眸阴鹜之色尽显，声音冷漠如铁：&ldo;这孩子，哭的让人心烦。&rdo;我心猛地抽紧，快步挡在杜兰前面，瞪着他：&ldo;你要做什么！&rdo;他冷冷道：&ldo;让他闭上嘴巴。&rdo;秋秋瞬间被一个盔甲兵士抢了过去，高高举起，只吓得秋秋小手乱抓。杜兰惊叫一声，浑身直哆嗦，慌忙跪下一个劲儿磕头：&ldo;求求你们，我给你磕头了，快放下孩子。&rdo;我也手脚发软，语调颤抖：&ldo;放了她，她还只是个孩子。你若伤害他，你连禽兽都不如。&rdo;他冷冷一笑，翻身上马，睨着我：&ldo;我对那个孩子不感兴趣，但你！&rdo;他俯身用鞭子顶起我的下颌，狞笑着说：&ldo;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若随他们去作苦力，太便宜你了‐‐来人，将她带走。&rdo;说完，夹马扬长而去。身子一僵，‐‐作苦力，已是便宜我‐‐心里刹那成冰，指尖深深掐进肉里，只觉生痛，脚下顿时虚浮不稳。那兵士已将秋秋放下，秋秋上来抱住我的腿。片刻的功夫，便已有兵士上前拉我。&ldo;放手，我走便是。&rdo;转身对着脸色煞白的杜兰咬牙道：&ldo;杜兰，孩子就托付给你了，好好照顾她。&rdo; 我亲亲秋秋的脸，递给杜兰。杜兰满脸是泪，却不敢出声，只哽咽：&ldo;小姐，我会照顾秋秋，只求你平安归来。&rdo;我从脖子上解下那半阙玉，塞到杜兰手里，轻声道：&ldo;此去凶多吉少，公子厚意只怕卿卿要辜负了，如相见，把这个给他。&rdo;说完，我绝然转身离去。身后传来杜兰和秋秋的哭声，只觉心如刀割，肝胆欲裂。茫然抬头，作苦力，总有一线生机活着吧。乌洛一路上眼便被蒙了黑布，磕磕绊绊，不知走了多久。被拉到车上，这才得以摘掉黑布，眼睛好大一会儿才适应，只是马车四周被遮挡得严实，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坐我对面，一身藕荷色短衫衣裤，见我摘了黑布，直打量我。我闭眼苦笑，命运对我，从一个牢狱刚出来，又进了另一个牢狱。女孩打量我半天开口道：&ldo;你就是王爷说的那个女人？&rdo;见我疑惑，她开口，带有一些轻蔑：&ldo;长得好有什么用？大梁国女人都是中看不中用。&rdo;我更加莫名其妙，不知何处让眼前的女孩对我敌意丛生。&ldo;我们柔然族的女子才是最尊贵最漂亮的。大梁国都女人只配充军。&rdo;她仰头看向车顶，自语完了，便不愿再理我。边境平静近十年，遭受重创的柔然近些年柔然崛起，时不时骚扰大梁边境，有卷土重来之势，只是不知拿什么和大梁抗衡。想起秋秋，还有梁晋之别离前的话语：&ldo;等我来接你&rdo;。眼前又闪过杜兰绝望的眼神，心下纷杂如乱草。不知到了什么地方，马车停下来，那女孩斜我一眼，只道&ldo;到了！&rdo;便自行下去。我亦随之下车。车上颠簸许久，腿又酸又麻，下车险些站立不稳。我忙扶住马车车轮。女孩见此，轻蔑一笑：&ldo;果然是不中用。&rdo;我有些恼火，前面传来喊声：&ldo;阿若，王爷在前面等你。&rdo;&ldo;来了！&rdo;叫阿若的女孩上前拉住我：&ldo;快走。&rdo;我猝不及防，被她拖得踉踉跄跄，裙摆沾满了碎草，差点被拖倒。&ldo;放手！&rdo;又一次快被拖倒的时候，我愤然甩开她的手：&ldo;有路便好好走！那王爷也不是催命鬼，何以这么急？&rdo;阿若先是不快，后急得直让我闭嘴：&ldo;胡说什么？小心掉脑袋。&rdo;一阵得得的马蹄声，我抬头，迎着阳光眯起眼睛，那王爷居高临下，冰冷的声音似寒冬：&ldo;谁说我是催命鬼？&rdo;阿若吓得赶紧跪下，眼神瞄向我，声音颤抖：&ldo;王爷，不是奴婢。&rdo;我站在那里，只将衣衫整理好，冷冷看向他。他稍一俯身，用马鞭托起我的下巴。我对上他满是怒色的脸庞，褐色的眼睛冰冷带有杀气，他嘴角一扬：&ldo;你不仅不美，连说话也很可恶。大梁女人难道都似你这般不懂温柔？&rdo;我心下恼恨不已，抬手用力拂去那马鞭，鞭梢划过我的下颌，一阵刺痛，想必是划了一道。&ldo;贵为柔然汗国王室，王爷岂不也只会对妇孺动怒？&rdo;我仰头笑道。他眼神剧变，杀机一闪而过，端正身子，将马鞭朝我一指，冷冷道：&ldo;天黑将她带入我的帐篷，我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rdo;说完策马而去。阿若又急又气：&ldo;都是你，王爷生气了，你真是想找死。&rdo;一顿，鄙夷又略带同情地看着我：&ldo;走人王爷帐篷的女人，没有几个完整地活着出来。&rdo;我骇然惊道：&ldo;难道你家王爷吃人不成？&rdo;&ldo;扑哧。&rdo;阿若笑出声，正色道：&ldo;这些女人有的被王爷赐予将士，有的充作营妓。&rdo;末了撇撇嘴，补了一句：&ldo;大梁女人只配做这个。&rdo;心下顿时沉了下去，只道荒蛮之族，却不知如此丧心病狂。天黑时分，来到营帐前，我在前面踟蹰不前，想起他所说，作苦力便是便宜你了，真如阿若所说，若是生不如死。心下凉凉，只怕此次不能活着见到秋秋了。索性问阿若：&ldo;你可知你家王爷为何捉我来？&rdo;阿若亦没有好气：&ldo;你不知，我又怎知？既是这样，为何刚才不求王爷？反惹他生气。&rdo;阿若向那守帐的军士一说，那军士进帐禀报，哈腰出来面无比起，道：&ldo;进来吧&rdo;&ldo;进去吧。&rdo;阿若掀起营帐的帘子。我心下一横，如若真如阿若所说，我必自尽保清白。进得营帐，烛火通明。宽敞的营帐，铺着厚厚的色彩艳丽的地毯，案几前的宽大的椅子上赫然是一种斑斓的虎皮，墙上悬挂着黑漆漆的宝剑，只觉华丽中难掩杀气。他坐于案几前，已不是白天的装束，只着白色单衣。见我进来，他放下手中酒杯：&ldo;过来。&rdo;我强自镇定下来，缓缓走近。他冷眼打量我一番，眼神斜向酒壶，依然冷冷的声音：&ldo;倒酒。&rdo;我依言执壶往杯中倒酒。他杯子一歪，酒洒在杯外。我愕然，抬头，他眼睛锋芒一略而过：&ldo;再倒！&rdo;我低头，却只倒了半杯酒壶就空了。他端起酒，递给我，声音冷硬：&ldo;喝了它。&rdo;我本欲拒绝，转念一想，要杀或许早就杀了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半杯酒而已，我接过，广袖一遮，仰头便饮。酒一入喉，只觉火辣辣的，果然是烈酒。我放下酒杯，不禁掩袖咳嗽起来，只觉口内辣而苦，咳得眼泪几欲出来，腹中火烧火燎，头亦随之晕眩不已。余光处，他只在一旁，静静看着。待我咳嗽声过，他起身，目光灼灼：&ldo;本王还以为大梁国女人是难以驯服的烈马。如此看来，不过如此。&rdo;我竭力忍住咳嗽，眼前看他，似有些虚浮不真实：&ldo;我，不代表所有大梁国女人。&rdo;&ldo;混账。&rdo;他一掌掴来，我一下倒在地毯上，只觉眼前金星四射，胸口一窒，喉间发甜，手触及嘴角处，掌心处一抹鲜红。他走过来，俯身大力拽起我，对上我的脸，嘿嘿冷笑：&ldo;你，当真与那刺客无关？&rdo;我心里豁然一惊，难道他发现什么？瞬间极力压下去，只淡淡道：&ldo;早已说过，并不曾见什么刺客。&rdo;他紧盯我眼睛，看了好一会，一松手，我一下摔到地上。我只觉天地陡转，眼前昏花，勉力撑起身体，咬牙恳切道：&ldo;我确实没有见过什么刺客，家里尚有孩儿需要照顾，还望王爷开恩。&rdo;他凝望我，喜怒不辩， &ldo;来人！&rdo;阿若进来：&ldo;她喝多了，给她醒酒汤。&rdo;阿若出账回来手上端一碗，面无表情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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