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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宇狠狠瞪我一眼，陪笑道：&ldo;都是家事，家事。来来，请请。&rdo;话音未落，迎面跑来一个丫鬟，气喘吁吁：&ldo;二少爷，不好了，二奶奶要生了。&rdo;王成宇脸上骤然变色，啪地朝那个丫鬟劈面一个耳光：&ldo;混账东西，还不赶快去叫产婆。&rdo;匆忙冲他一抱拳，抬脚飞奔而去。我也急了，提起裙裾顺着王成宇的方向紧跟过去。这次明显不是上次我来到的那个院子。宽敞阔绰的院子里，产婆丫鬟神色紧张，来去匆匆。王成宇在屋外走来走去。远远就听见灵儿撕心裂肺的叫声。&ldo;灵儿‐‐气喘吁吁之下，乍听到灵儿的痛苦喊声我的心里哆嗦地不成一起。来到门前，我拍着门大声喊：&ldo;灵儿，是姐姐，你不要害怕。&rdo;&ldo;姐姐。&rdo;里面传来虚弱的声音，接着又是嗷嗷大叫。我只觉头皮发麻，手颤抖着，推门想进去，却被拦住了。王成宇阴沉着脸，语调生硬：&ldo;产房血腥，不祥之地，你还是不进去的好。&rdo;我抬手擦擦额上的汗，说不清是跑得太快还是慌的，身上一阵热一阵凉。&ldo;灵儿是我的妹妹，说什么不祥。&rdo;屋里传来灵儿虚弱的尖叫：&ldo;王成宇，你若不让姐姐进来，我就死给你看。&rdo;王成宇终于让开，我闪身进去。刚踏入门槛，裙裾似被什么踩住，一拉一松，我猝不及防，直向前趴去。我来不及呼喊，感觉地面离脸面越来越近，腰身一紧，被横抱来了起来。不用问，我也知道是谁，我垂眸盯着群摆，那里有着明显的被人踩了一脚的痕迹。我抬头，王成宇似笑非笑，旁边的一个丫鬟脸色微红，站在一边。他站在一旁，负手微笑。我整理了一些裙裾，也微笑了一下：&ldo;惯常听说王家家训严谨，想不到连个下人如此毛手毛脚。&rdo;那丫鬟脸一下通红，王成宇先是惊讶，而后劈手一耳光：&ldo;不中用的东西，滚！&rdo;那丫鬟猝不及防，捂脸哽咽回身便跑。灵儿正躺在床上，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痛得脸要扭曲，额上头发已被汗水濡湿。我抓住灵儿的手，颤声道：&ldo;灵儿，是姐姐……很快会好的。&rdo;旁边产婆满头是汗，一个劲催灵儿用力。半个时辰过去了，灵儿力气越来越小，叫声也越来越小，我一边绞着毛巾覆住她的额头，一边柔声安慰：&ldo;灵儿，快好了。&rdo;突然，灵儿挣扎起来，双手抱住我的胳膊，眼神迷离恳切：&ldo;姐姐，我和王成宇约定在先，如果是男孩，就给王家留下，我认了；如若是女孩，姐姐，就拜托你了。&rdo;说完又是撕心裂肺的喊叫。那边产婆惊喜道：&ldo;快了，快出来了。&rdo;灵儿喊过后似没有知觉般不动了。我慌了，产婆也大吃一惊，几个看似有经验的丫鬟过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揉捏。灵儿终于醒了，迷茫中，产婆尖叫：&ldo;用力，用力呀。&rdo;灵儿抓住我的胳膊，一咬牙，随之就是一阵哇哇的哭声。&ldo;啊！&rdo;灵儿似用尽力气般一下子昏了过去。&ldo;灵儿！&rdo;我惊叫。那产婆急匆匆出去，一边说着吉祥话：&ldo;恭喜少爷，是个千金。&rdo;门外传来&ldo;哼&rdo;的一声，接着是脚步匆匆离去的声音。产婆转身回来，脸色突然大变：&ldo;不好！快！&rdo;我不知所以，茫然地看着里面的人又骚动起来。这边灵儿一直不醒，我心里惊骇不已，却不敢流露出半分。只焦急地看着产婆丫鬟们忙来忙去，却搭不上半把手。这时，外面匆匆跑进一个丫鬟，对我说：&ldo;大小姐，我家少爷有请。这边灵儿未醒，我直接摇头：&ldo;如无急事，请等一下。&rdo;我一边用毛巾擦着灵儿的额头，一边焦急地呼唤：&ldo;灵儿，灵儿……&rdo;灵儿这时动了一下，眼睛慢慢睁开，无神的眼睛茫然看了好一会儿，缓缓看向我，虚弱地说：&ldo;姐姐，我，怕不行了。刚才的话，姐姐一定要，要记得。&rdo;然后惨然一笑：&ldo;爹娘养育之恩未报答，却要先走一步。姐姐，爹娘以后全靠你了。来生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rdo;哀哀的眼神看得我心里一阵酸楚。捧着灵儿的双手，我极力笑着安慰：&ldo;傻灵儿，胡说这些做甚，你现在都是娘亲了。&rdo;我接过丫鬟手中的孩子，轻轻递到灵儿面前，靠近她&ldo;快来看看，这是你的孩子。长得呀，像你，水灵着呢。&rdo;灵儿侧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细不可闻的声音：&ldo;孽障。还不如随娘去了呢。&rdo;我一惊，慌忙捂住灵儿的嘴，嗔怪道：&ldo;这是什么话。你看她，多可爱。&rdo;刚出生的孩子还未睁眼，哭过后，在襁褓里安静地躺着。&ldo;灵儿！&rdo;我轻轻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苍白地可以看见青色的脉管。&ldo;姐姐。&rdo;灵儿嘴唇翕动着，终究没有说出来，眼神一暗，手从我手中滑落，无力地垂了下去。秋秋我不知怎么来到王成宇的书房，浑身上下似脱骨般毫无力气，只手上抱着的那个尚未睁眼的小孩提示我灵儿的故去。一瞬间，泪水涌了上去，止也止不住。王成宇正等在书房中，见我抱了孩子进来，虽一脸阴沉，却示意丫鬟给我看座。我没有坐，平静地问他：&ldo;灵儿已去，只说之前与你有约在先。这孩子，我抱走了。&rdo;他没有说话，浓眉下的平日阴鹜的眼神缓和了许多。我冷眼看他，心下悲凉。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灵儿故去，王成宇似半分哀痛亦没有，对怀里的孩子亦不曾看上半眼。半晌，他盯着我，语调苍凉：&ldo;也好。就先放在你那。&rdo;我低头轻轻用毯子仔细裹住孩子，抚抚孩子柔嫩的脸蛋，轻声道：&ldo;这孩子，从此姓韦了。&rdo;说完，我抱着孩子走出王家大门。门外，早已备好的车，一个丫鬟上前：&ldo;大小姐，上车吧！别冻着孩子。&rdo;我没有言语，那丫鬟上前低声劝道：&ldo;少夫人走了，留下的孩子就拜托了。&rdo;&ldo;你是谁？&rdo;我问。&ldo;我原是少夫人屋里的丫头，我叫容香。&rdo; 见四下无人，她上前借抱孩子的机会塞到襁褓里一样东西，低声道：&ldo;大小姐，快带孩子远走高飞吧。&rdo;然后使个眼色，朗声埋怨道：&ldo;真是，这车都等这久了。不怕冻坏孩子。&rdo;说着让我赶紧上车。我心下疑惑，看面相这丫鬟不是歹恶相，于是上了车。见我抱着孩子独自归来，韦伯和韦伯母吓得脸已变色。&ldo;灵儿，是不是灵儿出了什么事？&rdo;韦伯母手脚哆嗦，几欲不成调。怀中的孩子哇哇开始哭，我顾不得说话，回屋把孩子放好。让韦伯母先熬稀粥。手忙脚乱地喂上孩子，喝了一小勺薄薄的稀粥，终于睡去。我这才拉着焦急的韦伯母出来，韦伯一人蹲在外吸着烟，眉头紧皱。见我出来，慌忙把烟灭了，起身看向我。我缓缓跪下，未成语眼已流：&ldo;姑父，姑姑，灵儿，她，难产去了。&rdo;&ldo;什么？！&rdo;老两口闻听晴天霹雳，韦伯老泪纵横，韦伯母两眼发直，一下背过气去。醒来后夫妻俩抱头痛哭。兀自安慰半天，我突然想起临走容香放在孩子襁褓里的物什，赶紧解开找了出来。一块通体透明的玉佩，我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玉佩背面赫然刻一&ldo;兴&rdo;字。玉佩纹路繁多，如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孩子清晰秀气，仔细端详眉眼颇有几分周兴的样子。这孩子，必是周兴的无疑了。我手拿玉佩，心底似被压上一块巨石，只觉心底坠坠喘气不匀。灵儿，你何苦为了个周兴如此作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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