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就要晕过去（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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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张津京重新整理了情绪，不要丧要阳光，不用悲不用伤，前途自有风和浪，向前进，莫彷徨，黑暗尽处有曙光。她只是四十多岁了又不是百八十岁，再说人家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还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呢，自己先投简历找工作，一切从头开始。
张津京直接跟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假，这么多年在职场上一路走来，就算她当年生孩子都没有这么长时间不过问公司的事情。现在她寒心了，自己也想看看戴磊做出这种不近人情的决定会不会后悔，部门离了自己几乎是可以预见的鸡飞狗跳。她对得起公司，公司也应该尝尝慢待员工的滋味。
日子像流水一样划过，事情却远远没有张京津想象的那么可控。她知道现在应届毕业生的就业形势没那么乐观，也知道自己这个年纪跳槽不容易。只是她真没想到，这么长的时间竟然还没有得到一份像样的工作机会。接到的面试通知，不是薪资砍掉一半还带拐弯，就是她觉得好的岗位人家根本就不回复，更别提面试的机会了。她才四十多岁而已，而且外貌看起来还很年轻，她的工作经验远不是年轻人可比，怎么在职场上真就成了二姨夫甩货了？
韩雪芬发现儿媳妇天天在家也觉得不太对劲儿：“咱们家挺有意思啊，我跟你爸退休了，程天乐主内。我这大好儿赚钱时有时无根本指望不上，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的孙子也给别人添砖加瓦去了。莫不是现在津京也不上班了？咱可提前说明白了，我的退休金还不够自己看病的，你爸是守财奴，他的退休金我都沾不上光，你们可没机会惦记，趁早死了这条心。”
程天乐还在老妈面前吹嘘媳妇：“我们津京本事大，现在的公司没有发展前途了，这不张罗着换个赚钱更多的地儿吗？”
韩雪芬当即反对，一个快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有工作就不错了，千万别瞎折腾。倒退三十年下岗潮的时候，两口子都没了工作吃饭都成问题，那场景就还在眼前呢！
“谁快50？我媳妇明明才四十出头！前天我们两口子在小区里遛弯，还有人误会我们是小年轻搞对象的呢！”
“孩子不在家，你们两儿可不就剩搞对象了！”
张津京无心听人家母子两人调侃，她心想为了赚钱为了养家，她要是抑郁了、身体垮了，没了工作后肯定不能算工伤了，那在家能得到理解吗？都说家庭是女人避风的港湾，可是世界上还有一种像她这样的女人，没了工作便是退无可退，甚至比在公司高压工作还要辛苦？
老太太好像有读心术一样：“把钱赚回家，公司的闲气儿不走心，那才叫有本事，丢了工作，单位的闲气儿是没有了，回到家里关门做皇帝？那叫穷横，到时也没人听！”
行了，张津京彻底认清事实了！
夜里，程天乐破天荒的没有很快睡着。他对媳妇说：“津京，养家糊口的事儿你交给我，我总有一天能给你惊喜！”
“那你还不如让我直接跳楼！”
一句话把天聊死，相声演员也没接住职业经理人的这句梗。程天乐默默地转过身去，似乎每个毛孔里都写着愧疚。
张津京叹了口气，认命：“我不折腾了，明天就回去上班！
最后，张津京也没有如实把公司发生的事情告诉程天乐，只说自己之前确实干烦了想换工作，没有合适的就尽快回去上班。四十多岁的女人回公司上班憋屈，在家里待着更难受。
第二天早上，张津京穿戴整齐和以往一样去上班。走进地铁站后，她却调转方向去往金街附近的万象城。地铁里除了神色匆匆的上班族，还有带着耳机拿着书本的中学生在听英语或者背语文。车厢里人挤人人挨着人，她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环境里，简直是浪费空间。
这趟地铁是开往市中心的，周边的房子都是寸土寸金，不仅几所学校是全天津最牛逼的、商业写字楼里也大概率都是真正的精英，如果出了地铁，入目所见分分钟的各类景色中都写着同一个卷字。
下了地铁，沿着路边随意地欣赏着大天津清晨的景观，最开始吸引张津京目光的是一些全职主妇都在为了孩子的各种补习班信息通过各种渠道深耕着，然后她又看到求健康的老人在河边儿努力地锻炼，甚至她看到几只流浪猫已经开始在垃圾桶周边觅食，只有她一个闲人想着在所有人忙碌的时候去逛商场。这样的情形在多年前第一次失业的时候也有过，可没想到四十多岁了，她又把自己活成了孤魂野鬼。
张津京走到星巴克的近前，隔着玻璃窗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长得怎么和自己以前的同事周安妮一模一样，莫不是周安妮失业后在星巴克打工？周安妮当初和自己平级，年纪比自己还小两岁。她一阵心悸，掏出墨镜戴上，迅速离开了是非之地。若是熟人见面，她可没有感觉到半点惺惺相惜，只会觉得丢人和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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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津京逃也似的走了好远后，她猛然停住了脚步，又觉得刚刚那个人不可能是周安妮，哪个星巴克还会招40多岁的店长或者是服务员呢？在市中心星巴克里打工的，她就没见过35岁以上的人。哎呦，这个世界好像已经没有容身之地了，她得赶紧回到公司去！
深明公司里确实混乱了好几天，孙思言想着张津京从来没请过这么久的病假，也许不是单纯的闹情绪，或许是真的病了呢？宋佳莹也有点担心张津京，想着今天下班不如自己和孙思言一起去看看领导。胡雪莲和林斌越来越沉默，看上去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而苏晓萌觉得现在的工作环境实在是太有趣，越来越不想辞职啦。
上午十点钟，戴磊把苏晓萌叫进了办公室，简短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后就开始等着年轻的00后女孩儿，当场表发誓言表忠心。苏晓萌进来的时候是笑容满面的，可听了老板这番话眉头竟然渐渐收拢，别说巴结领导了，一双眼睛一眨一眨地好像在拨弄得算盘珠子。让自己顶替张津京的位子，管理整个部门，她还真有这个能力，要真管起来未必有女魔头差。
苏晓萌的眼睛眨呀眨，心里门清儿：“工作我可以做好，只是这薪金待遇太低了吧？
戴磊说在苏晓萌现有的工资额度上增加3000块，这和张津京之前的薪酬也差太多了。苏晓萌想着自己只是敢于辞职，可她不是不缺钱，更不是不识数。
戴磊的脸沉下来，公司的员工薪酬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这么互相透露还有原则和纪律吗？苏晓萌也不是被吓大，保密协议虽然签了，可谁赚多少钱还真能瞒得住吗？
“戴总，岗位和薪资要匹配才叫升职，只给职位薪酬不对等，那不就是用便宜人吗？”苏晓萌真实地表述自己的想法，一句话能把戴磊噎死。
戴磊吹胡子瞪眼也不好使，无奈之下只能大人不记小人过，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他不得不耐心地给苏晓萌讲道理，这种好事儿落在年轻的00后身上，是年薪多少都买不来的机会，他给她的这个岗位是升华了她的整个未来，年轻人目光要长远一些，赚钱的机会以后有的是。
“我宁可先赚一年几十万高薪，然后不行您在把我开除！”哪怕干一年，还能有个自己当老板的本钱，或者她还可以选择干一年能躺平两年。他给画个大饼，天天干活的可是她。
戴磊给予了00后的小员工从没有过的耐心和理解，但是再涨工资的的事情坚决没有同意。这一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直把路过办公室门口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苏晓萌最后也没有坚持，她年纪小可也不傻，能在这个位置上坐住就是一份非常棒的履历，对以后的职业生涯确实很有好处，更重要的是能气到女魔头，狠狠打击对方的自尊心，何乐而不为呢？
早年张津京看过一个电影，里面讲人到中年失去工作不敢告诉家里，穿着职业装独自在街上流浪，怕花钱自己带水杯去了咖啡厅，去超市里拿试吃食物做午饭…只是电影里的中年落魄男主角换成了自己这个中年少女。
现实战胜了自尊，张津京决定结束自己“流浪”的生活，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阵地。公司离开自己也乱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去找戴磊做最后的谈判了。其实降工资也不是不行，只是戴磊给的这个数字肯定不行，她也不是不能体谅公司的难处，可公司也得体谅员工的生活压力不是？双方各退一步，其实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张津京的电话打过去，戴磊让她下班后来公司面谈。
张津京走到写字楼的一楼大堂就看到自己的队员们一起有说有笑地下班了。她抬腕看了一下时间才刚刚过了6点，这么早就下班，工作还做不做了？她不在的日子里，这些人还真是放羊了。这么做项目，能有竞争力才怪！
胡雪莲第一个看到了张津京，眼神赶忙看向一边，假装没看到。孙思言上前和张津京打招呼，犹豫了一下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宋佳莹正在打电话，也不知道看没看到领导，仰着头就走了过去，目光和领导没有任何的对视。
张津京见状，顿时感到浑身不对劲儿，竟有种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感觉，凭着自己敏锐的直觉，隐隐感觉到了不安。来到公司，她先去自己的办公室，可拿出钥匙根本打不开玻璃门。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种事儿在公司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张津京是真没想到戴磊能把事情做到这么绝，这种待遇有一天能落在她的身上。
“当时和你好好说，你不同意，现在再来找我谈，就不是之前的待遇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工作位，东西我已经让人帮你收拾过来的了！”
张津京盯着门口对着厕所的工位，一口热血在喉间翻涌。各种念头和猜想在自己的脑海中闪现。可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么快顶替自己位置，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到底是谁？
戴磊字正腔圆地告诉她：苏晓萌！
张津京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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