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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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撒结束后，她怀着痛苦走在大群好心人中间。他们的举止是多么残酷啊，不住地告诉她她的父母必定成为圣人，必定坐在上帝身边。对一个孩子来说，这算什么安慰?皮波轻声对自己妻子说：&ldo;今天的事，她永远也不会原谅咱们。&rdo;

&ldo;原谅?&rdo;康茜科恩不是那种马上就能明白丈夫想法的妻子，&ldo;她父母又不是被我们杀害的‐‐&rdo;

&ldo;可我们今天全都兴高采烈，对吗?为了这个，她永远不会原谅咱们。&rdo;

&ldo;胡说。她只是一时不明白罢了，她还太小。&rdo;

她什么都明白，皮波心想。玛丽亚不是什么都明白吗?她比现在的娜温妮阿还小呢。

岁月流逝，八年过去了。八年间他时时见到她。她和他儿子利波同龄，利波十三岁前两人在学校里一直同一个班。他听过她在班级里作的读书报告和演讲。她的思维条理分明、见解深刻，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与此同时，她又极其冷漠，与其他人完全不接触。皮波的孩子利波也很内向，但总还有几个好朋友，也能赢得老师们的喜爱。可娜温妮阿一个朋友都没有，她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得意时与自己的朋友对视，让他们分享自己的喜悦。没有一个老师真心喜欢她，因为她拒绝交流，拒绝作出任何反应。&ldo;她的感情彻底麻木了。&rdo;一次皮波问起她时，克里斯蒂这么说，&ldo;我们没有办法接触她的思想。可她发誓说自己好得很，完全不需要改变。&rdo;

现在堂娜&iddot;克里斯蒂来到工作站，和皮波谈娜温妮阿的事。为什么跟我谈?皮波只能想出一个理由：&ldo;难道，娜温妮阿在你学校里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个人问起过她?&rdo;

&ldo;不是只有你一个人。&rdo;克里斯蒂回答，&ldo;几年前，关心她的人很多。当时教皇为她父母举行了宣福礼。大家都想知道，身为加斯托和西达的女儿，她可曾发现什么与她父母有关的圣迹。很多人都说他们发现了奇迹，证明加斯托和西达已经成为圣人。&rdo;

&ldo;他们竟然问她这种问题。&rdo;

&ldo;关于她父母的圣迹有很多传言，佩雷格里诺主教必须调查清楚。&rdo;提起卢西塔尼亚那位年轻的精神领袖，克里斯蒂撇了撇嘴。据说基督圣灵之子修会与天主教会的关系十分复杂，上下级层次一直没有理顺。&ldo;她的回答可能会有帮助。&rdo;

&ldo;我明白了。&rdo;

&ldo;她的回答大致是这样的：如果她的父母当真能够倾听人间的祈祷，在天堂里又有一点儿影响力的话，那他们为什么不回答她的祈祷，从坟墓里复活?她说，只有那种奇迹才真正有意义，这种事从前也有过先例。如果她父母有能力创造奇迹，却不这么做，那只能说明他们并不爱她，不愿意回应她的祈祷。她宁可相信父母是爱她的，只不过没有能力作出行动。&rdo;

&ldo;真是个天生的雄辩家。&rdo;皮波说。

&ldo;天生的雄辩家加捣蛋鬼：她告诉主教，如果教皇决定为她父母举行宣福礼，教会等于宣布她父母恨她。卢西塔尼亚请求追封她父母为圣人，等于表示这个殖民地的人藐视她。如果这种请求得到批准，那将是教会卑鄙可耻的明证。佩雷格里诺主教脸都气青了。&rdo;

&ldo;我知道他还是向教廷提出了请求，追封她父母为圣人。&rdo;

&ldo;这是为了整个殖民地。再说，圣迹确实存在。&rdo;

&ldo;谁谁一摸圣坛，头就不疼了，于是大喊：&lso;ilagre!‐‐ossantosabenara!&rso;&rdo;奇迹啊!‐‐圣人赐福于我了!

&ldo;对于圣迹，罗马教廷有严格的认证手续，必须有比你说的更加实质性的内容才行。这些你也知道。反正，教皇恩准，同意我们将这个小城命名为米拉格雷（圣迹之城）。我猜，现在大家每一次提起这个名字，娜温妮阿心里那股火就更往上冲一点。&rdo;

&ldo;我看她心里是一块冰，每次刺激都让她的心更冷一些。谁知道那种情绪到底是什么温度。&rdo;

&ldo;随便吧。皮波，问起她的人不止你一个，但过问她本人生活、关心她而不是她那得到赐福的父母的，只有你一个人。&rdo;

想想都让人难过。除了克里斯蒂以外，没有人关心这个女孩子。这么多年里，只有皮波对她流露出一丝温情。

&ldo;她有一个朋友。&rdo;利波开口了。

皮波简直忘了儿子也在这儿。利波安安静静一言不发，别人很快就不注意他了。克里斯蒂看来也吃了一惊。&ldo;利波，&rdo;她说，&ldo;我们真是太不谨慎了，当着你的面议论你的同学。&rdo;

&ldo;我现在是见习外星人类学家了。&rdo;利波提醒她，意思是说他不是学校里的孩子了。

&ldo;她的朋友是谁?&rdo;皮波问道。

&ldo;马考恩。&rdo;

&ldo;马科斯&iddot;希贝拉。&rdo;克里斯蒂解释道，&ldo;那个高个子男孩‐‐&rdo;

&ldo;噢，对了，长得像只卡布拉的那个。&rdo;

&ldo;他的确很结实。&rdo;校长说，&ldo;我没发现他们俩要好。&rdo;

&ldo;有一回惹了祸，大家都怪马考恩。她知道事情的经过，就站出来替他说话。&rdo;

&ldo;你把她的动机想得太好了，利波。&rdo;堂娜道，&ldo;她是想整整那帮真正惹了祸又诿过于马考恩的孩子。我觉得这种解释更确切一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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